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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崇礼拱手道:“唐公仁义宽厚,却无图谋天下之心,只是碍于形势所迫,才不得不起兵,他年过五旬,却从没有得到过朝廷重视,自认为才能不够,但魏公您年纪轻轻,却功盖天下,万民敬仰,才能举世无双,拥兵数十万,占据数个粮草,兵强马壮,猛将如云,可称得上群雄之冠首,无人及左右,唐公又如何攀比,试问这盟主之位,舍魏公、能其谁?”

李密被对方一阵戴高帽,夸得四海唯一,有些飘飘然,大笑之后,又沉下脸,试探道:“唐国公为何要取大兴城,难道效仿那曹操,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成?”

柳崇礼摇头道:“唐公绝无窥探皇位之心,毕竟年过五十,身体多疾病,只想抱住家族而已,因为当时刘武周起兵,攻打雁门郡,四周义军增多,唐公武力镇压,只能顺水推舟,带着麾下关陇子弟回到西京,这样才能保住性命,唐公说了,如果魏公能平定中原,登基大宝,他便俯首称臣,只要魏公称帝后,依然封他唐国公之位便满足了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!”李密思忖一下,也觉得李渊没有什么大才,否则不会碌碌不为数十年了,暗想如果李渊真的胸无大志,那么柳崇礼所言,倒是符合实情,西京自己暂时不取,还是重点拿下洛阳,再接收大兴城不迟。

第0620章 此一时彼一时

李密让柳崇礼下去休息,当天夜里,召集了一些文臣武将,商讨下一步出兵洛阳事宜,并且把李渊派人推举他为盟主的消息公布出来。

“唐国公李渊,跟魏公都是出身李阀,有门阀士族的基础,虽然李渊此人,碌碌平庸这么多年,但是李阀的影响力巨大,一旦此人占据了西京,掌握关陇贵族人脉,还是非常有影响力的。”柴孝和提出了自己的观点。

魏征道:“在下觉得,李渊未必如此好心,平白无故派使者来推举魏公做盟主,大有麻痹我瓦岗军的意图,他这是担心魏公放下洛阳,去跟他们抢夺关内,不能中计。”

李密询问道:“魏先生此话怎讲?”

魏征起身拱手道:“回魏公,关陇自西周起,就是龙兴之地,出国周、秦、汉、隋等大一统的朝代,可以说,千年历史,关陇之地却孕育了几个最有影响力的王朝,可称为天府之国,富庶险要,易守难攻,关内开阔,还能想西北发展,李渊这次出兵,本就怪异,他不调过头对抗刘武周,也不东击窦建德,西抢梁师都、薛举等地盘,却直接朝着西京而去,明显要抢着关内宝地,我们也该采取行动才是。”

房彦藻点头道:“魏先生所言极是,魏公,我们当舍弃洛阳,直接进兵大兴城,这是您当年给杨玄感拟定的中策,恰恰是此时我们应该考虑的上策。”

李密沉思片刻,摇头道:“此一时彼一时,如今的局势,跟数年前已经大不相同,杨广迁都洛阳后,经济、政治中心都移过来,朝廷中枢所在,精锐重兵也在洛阳城内,夺得东都,便是给杨广的心窝插上致命一刀,大隋也就名存实亡了,而去洛阳城内,有国库财宝,有朝廷大臣和家眷,有最可能继承大宝的越王杨侗,一旦被我们攻陷,到时候称帝,也不为过了。”

“另外,洛阳就在我们跟前,我军舍近求远,长途跋涉,军中的队伍多是齐鲁、河南之地的百姓,他们远离故土,进兵关陇,未必肯尽心作战。而且一旦洛阳朝廷待我们走之后,切断我们后路,到时候,我们腹背受敌,有可能被阻函谷关外,进退两难。”

李密所说也是实情,如今他自己为王,考虑的事情就多了,抉择时候,难免诸多顾虑。

先取洛阳,后打大兴,就是稳步推进的战略,不想冒进,折戟在途中,而且,李密有自己的担忧,那就是他刚掌握大权不久,对瓦岗寨的翟让、翟弘、黄君汉等人,还不够放心,一旦自己带兵去往关内,可能后方容易发生变故,没有人能驾驭了这么多支混杂义军。

思前想后,李密还是执意要打洛阳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