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 第 98 章

秋狩居然有人谋刺圣上,出了这等大事,人心惶惶,除了苏韶棠,这一晚,围场中没有人能睡得着。

下半夜,山间落了雨。

苏韶棠被冻醒了,或者说她被吓醒了。

她做了个噩梦,梦中她没有找到沈玉案,只有遍地的血迹和衣裳破布告诉了苏韶棠发生了什么,她顺着血迹走,甚至看见残余在地上的骨头,将苏韶棠生生地吓醒过来。

苏韶棠睁眼后,下意识地看向沈玉案,确认他就在身边,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。

沈玉案被她的动作惊醒,撑着身子看向她:

“夫人怎么了?”

苏韶棠说谎:“被冻醒了。”

沈玉案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夫人额头溢出的冷汗,猜到了原因,不由得安静下来,须臾,他伸手将夫人搂进怀中,苏韶棠小幅度地反抗了下:

“你身上有伤。”

沈玉案:“夫人拿起的药有奇效,已经不疼了。”

苏韶棠半信半疑地看向他。

见他面色不似作假,又低头去仔细观察他身上绑住的绷带,的确没有渗血,她才依顺地靠在他怀中。

但苏韶棠睡不着了,她问:

“皇上准备怎么处置镇北侯府?”

她没提大皇子,由二皇子一事就能看出崇安帝对他膝下那些皇嗣的态度。

分明是他死命折腾那些皇子,完事后,自己又开始心软。

苏韶棠不欲多说。

这次事件,看似大皇子是主谋,而圣上真心想要对付的却是镇北侯府,毕竟大皇子再如何有心思,没有兵力,他也只是有心无力,唯一能够给大皇子提供兵力相助的只有镇北侯。

给珺阳公主和裴时愠赐婚,就是故意将大皇子和镇北侯府越发绑紧些。

让镇北侯府不得不多替大皇子做考虑,而一旦镇北侯府和大皇子真的耐不住,那圣上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收拾镇北侯府。

苏韶棠对朝堂上这些事情不感兴趣,但今日沈玉案以身犯险却叫苏韶棠不爽。

哪怕沈玉案只清醒了短暂的时间,不过苏韶棠相信,肯定有人将事情结果告诉了沈玉案。

果然,她听见沈玉案轻声:

“皇上忌惮镇北军已久,不会放过这次机会。”

苏韶棠撇撇嘴。

要不怎么都说,玩政治的心都脏。

沈玉案不着痕迹地垂眸看了夫人一眼,他没说的是,圣上任人唯亲,尤其注重血脉,所以在朝中圣上心腹不多,而他则是其中一个。

圣上收缴镇北侯兵权后,许是会将兵权交还给他。

而这并非没有代价。

先是废了萨安力,后是关押珺阳公主,朝廷已经差不过和西洲撕破了脸皮,接下来,恐怕要有战乱了。

这也是圣上急于收拢兵权的主要原因,在处理外患前,他要先解决内忧。

至于大皇子,则被二人都忽视了过去,他和二皇子一样,在耐不住性子的那一刻,就和那个位置彻底无缘了。

翌日,辰时左右,御医又来一趟,确认二人伤势不影响赶路,离开前还不忘道:

“侯爷很幸运,伤势并不严重。”

可不是幸运?

当时安伯侯被抬回来时,身上都是血迹,衣裳都被撕咬破烂,谁知他居然这么命大,看似伤势严重,却都没有危及生命。

闻言,苏韶棠下颌高抬,觑了眼沈玉案一眼。

沈玉案在无人发觉的地方握紧了她的手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他这一条命是夫人捡回来的。

知晓沈玉案和其夫人都受伤在帐,崇安帝没有亲自前来,派了宫人来慰问后,就告知他们——午后圣驾回京。

她们自然也是要随行的。

不过好一点的是,他们只需要坐马车跟回去就行了。

苏韶棠一直觉得自己很奢侈了,等见到圣上替他们准备的马车后,她才发现自己还是过于收敛了。

眼前马车几乎有半个寝室大,四匹马同时拉行,苏韶棠有片刻无语。

她抬头看了眼圣上。

前日,她未曾和圣上一同出行,所以,根本不知圣上的銮驾是何模样,今日总算亲眼瞧见了。

苏韶棠沉默了很久,才幽幽道:

“看来我还不够享受。”

沈玉案骤然哑声。

马车空间很大,并排躺下沈玉案和苏韶棠两个人都不为过,里面摆了案桌和糕点,苏韶棠甚至在马车中看见摆在角落中的盆栽和摆件,而且,络秋和络春同时在里面伺候都不会觉得拥挤。

苏韶棠一边琢磨回去后该如何改造马车,一边任由络秋将她扶着坐下,沈玉案和她同样的待遇。

路上铺了水泥,加上马夫训练有素,马车行驶得很稳当。

苏韶棠面无表情开口:“可以撬皇室马夫吗?”

她以前不愿坐马车,就是觉得路途颠簸难行,现在发现,根本不是那么回事,只是她的设施还不够到位。

苏韶棠怎么可能能够接受?

她赚了那么多钱,居然享受不到最好的服务?

沈玉案觑着她的脸色,斟酌道:

“此番我立功不小,皇上应该不会吝啬赏赐府中几个马夫。”

苏韶棠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。

一个时辰后,众人才回了京城。

沈玉案和苏韶棠都负伤在身,两人被妥善地送回了安伯侯府。

常管家见两位主子都带伤回来,当即变了脸色:

“快快快,愣着做什么,还不把侯爷和夫人抬进去!”

先不说安伯侯府陷入什么手忙脚乱中,圣上进宫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传召三省宰相、中书令和京城十六卫统领进宫,不到半个时辰,一支轻骑出宫,直奔镇北侯府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