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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头的议论念阮是不知道的,却从母亲口中得知了另一件令她十分诧异的事——这日兰陵公主奉命入宫,母女多日未见,自是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阵话。兰陵公主见时机成熟,遂命念阮遣走宫人,把那日在令姒房中寻得的一纸临帖交给了她。

“这个三娘子,母亲也是看不通的。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临你的字。”

三面临水的灵芝钓台上,兰陵公主叹着气说道。台下冰雪已融,二月里杨柳打头,水声哗哗夹杂着燕语莺声,倒将二人的对话与外界隔绝开来。

念阮手捧着那封被烧得只剩几字的残纸,春服新制,厚薄适中,却有一股寒气从她身下所坐的团花锦垫上渗透衣袍、浸透肌理,凉彻骨髓。

她并不知晓令姒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开始临摹起她的字,却是想起了另一事来。

任城王曾告诉她,上一世,陛下临终前曾给她去了信,信中具体内容他并不知道,但她寄回的却是首诀别诗以示决绝之意。而她,自始至终也不曾见过他的信,更遑论回他一封如此绝情的信。

她一直以为是素晚截下了那封信,又以她口吻回了那封绝情信。如今,才知了幕后之人是谁。

现在想来,令姒和自己书信往来,自己回的那一封封信,便成了她日后捅向陛下的一把把利刃。从前她总认为令姒和她书信往来是为了宽慰她,原来,这一切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。

念阮伤怀的喃喃出声:“大伪似真,大奸似忠,原是我看错了人。”

她自幼便没什么朋友,两个堂姊是最亲近之人,却遭受这样的背叛。兰陵看得满腹心疼,宽慰她道:“如今既知了,便要提防起来。可不是伤怀的时候。”

念阮缓缓撕碎了那纸残书,手掌一摊,微凉春风拂过,纸屑如落梅纷纷扬扬吹拂在水面。适逢采芽这时上来禀报:“殿下,寿丘里递来的东西,说是萧三娘子献给您的药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