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页

脑海中却闪过今晨过来时任城王的那番话:

“陛下可有想过,撵除素晚便是与太后撕破脸面,您要皇后如何自处呢?”

“我要她身在我的羽翼之下,什么都不知道的便好。即便过后会痛苦,那也只是一时的。长痛不如短痛,她终会理解。”

“陛下,皇后是人,不是你的笼中鸟。妻者,与夫齐也,上承先祖,下继万世。您若爱她,就要尊重她。您若以她为妻,就要让她站在你身边的位置来,事事与她商议,共谋大计。而不是自以为保护的姿态将她放置你身后,什么都不让她知道。”

“陛下难道没有想过么?您所做的决定,并非每一项都是她能所接受的。您所视为的保护,于她却是折磨。太后是皇后姑母,更一向待皇后亲厚,您伤害太后,她难道不会伤心么?而事成之后,萧氏一族又该如何自处?您或许不会迁怒旁人,可皇后又会怎么想呢?”

“……诛除萧氏之事。陛下不该来问臣等意见。却该问问显阳殿里的皇后,以免将来遗憾……”

……

哗哗的水声将他神思一点一点拉回现实。他自以为做到了皇叔所谏,将一切坦白,可未想到,小娘子一样不领情。

她抗拒他的触碰,践踏他的真心,而这一切,除了她还想着并州那小子以外他想不到任何理由。

嬴昭心烦意乱,扯过衣架上搭着的巾栉胡乱擦了擦,重新回到殿里去。

殿内残烛殆尽,只余榻侧置了盏灯,照得翠羽华帐光影氤氲朦朦的红。他换上干净的寝衣,掀开帘子一瞧,许是今夜折腾得久了,小娘子早入了梦乡。眼紧紧闭着,眉头轻锁,小脸儿紧紧贴着泪水濡湿的枕面,梦中亦是不开心模样。

帐子透出的微朦烛光打在她眼睫上,瑶鼻内侧犹有泪痕,可怜极了。

嬴昭神色柔和下来,在心底说服自己道,她年纪还小,本也不宜行房。若有了孕更是凶险。女子生育本就是过鬼门关,她的母亲便是因生她难产去世,想是因此事有了阴影也未可知。

她定是因为此事才不愿同他亲近的,并非心里完全无他。

这样想着,心里略好受了些,他在她身侧躺下,伸手把她颊侧一缕汗湿的长发别去耳后,拉过锦被与她同被而眠。

却闻梦中的小娘子一声怅怅的轻喃,似哭似呓:“别丢下我……”

“别丢下念念……念念害怕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