恶人

“这样的大事,肯定要和娘商量了。”她对娴月和凌霜的反应反而不解:“娘是大人,肯定有解决的办法,你不是说夫人有夫人的规矩吗?娘一定有办法用夫人们的规矩解决。”

都说她正,也确实是正,任何事到了她这里,一定是用最光明正大最主流的方式来思考,像这次的事,她压根没想过要瞒娄二奶奶,在她看来,就算天塌下来,娘也有办法解决。相比娴月和凌霜,她得到了娄二奶奶最多的器重,也是最信任母亲的。

娄二奶奶果然飞速赶到。

听说卿云出事,她铺子也不管,直接匆匆赶来,也不和主人打招呼寒暄,也顾不得知会赵夫人,直接到了三姐妹的院子里,凌霜常开玩笑,说卿云是她的心肝宝贝眼珠子,确实也没说错。她一路上把自己急出一身汗,见到卿云,才松一口气,卿云再三说没受伤,她都不信,非把她全身看了一遍,确认她是全须全尾的才罢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,怎么好好的会惊马呢?”娄二奶奶擦着汗道:“传话的人也该打,说是坠马,险些没把我魂吓掉,你爹也在赶过来呢,他今天本来是去赴黄侍郎家的宴会的,估计半个时辰内也到了,我赶快打发个人去截住了才好,不然一路提心吊胆过来,寿都要短几年。”

卿云一脸惭愧:“是我不好,惹了祸事,害父母担忧。”

娄二奶奶何等人物,一听她语气就知道事情有异,一摆手,伺候的人都下去了,黄娘子去门外守着。她坐下来,接过卿云奉上的凉茶,先灌下一碗,才问道:“究竟为什么会惊马,你从头说起。”

卿云又把和柳家的事说了一遍,娄二奶奶一边听,一边叹,又是怒,又是骂。听到柳子婵私会,已经说了句“不好”,听到柳夫人感激,和后面的坠马,更是眼中要喷出火来。

“你小孩子家家,又是未嫁的女孩,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厉害?”她扼腕叹息道:“古语有云,‘赌近盗,奸近杀’你们当是开玩笑的吗?这种奸□□,最容易惹出命案,民间多少奇案,我都没说给你们过,也难怪,你们哪经过这个?怎么知道,但凡做这事的人,已经是心术不正,不管是真情假意,既然已经不守规矩,那人间其他的规矩在她看来也等于虚设了,所以多少杀人害人,都从这些事里来。况且奸情案发,事关重大,为了掩人耳目,杀人灭口也是常事。你当时就该直接告诉萧夫人,这是她家,有人在这里偷情,她也脱不了干系,一路告上去,柳子婵反而不会记恨你。因为这是世间的正道规矩,换了个女孩子撞破也是一样的。现在只有你知道,只要杀了你,事情就瞒天过海,她们怎么能不动心?”

卿云听着,如梦初醒,道:“娘说得极是,我才知道这道理。可惜我们以前竟然没想到……”

“是你不知道,我可早清楚了。”娴月道:“早叫你不要管,世上蠢人自取灭亡的多得是,哪里管得过来。”

卿云被她抢白,倒也不生气,只是惭愧笑着,道:“我哪知道呢,只当是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。周全了她,也周全了她父母家人。”

“这世上各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的,走到悬崖边也绝不是巧合,哪有那样巧,唯一一次失足踏错就被你遇到了。能做错,说明她就是错的人。连柳夫人也不可信,教出这样的女儿,她能是什么好东西,我看就是柳夫人下手害你的,柳子婵蠢,倒没有这急智。”娴月道。

娄二奶奶听着她锋利言辞,眼中闪过一丝赞许,但说出的话却仍然是回护卿云的,道:“卿云也是好心,我也确实教过她与人为善,有时候善不只是为了救受你恩的人,也是为自己为人处世,立一道准则。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坏事人人看见,好事也是,卿云名声这样好,也是她素日里与人为善立下的口碑。”

“口碑是好,也太风口浪尖了。”凌霜道:“怎么事都冲着卿云来了……”

“这事就如同衣服,这世上有人做面子,就有人做里子,面子占尽了风光,那风刀霜剑,自然都是冲着面子来的。万事有利就有弊,卿云是咱们家的面子,自然要害她的人也多,她也是在替咱们挡害呢。”娄二奶奶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