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珠

她在阶下的梅花树边找到了娴月。

“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呢?”她见娴月盯着梅花出神,道:“还不进去,等会冻着了,又天天咳嗽,吵得我睡不着。”

“等一等,马上给你看出好戏。”娴月笑眯眯,靠着廊柱。

“等什么?”凌霜问。

娴月只嘘了一声,不回答她的问题,而是指着树上的梅花道:“你把那枝梅花给我弄下来。”

她指的是树梢的一枝,凌霜直接踩在栏杆上,伸手一攀,摘了下来。卿云在背后道:“你们干什么呢,怎么还不进来,老祖宗叫了半天了。”

“来了来了。”娴月将那梅花插在鬓边,又拿出一面小镜子来照了照,笑起来,挽着卿云的手,和她一起进去了。

一进暖阁凌霜就猜到她打什么主意了。

之前吃团圆饭,众人又是吃饭,又是听戏,还没看清楚。暖阁里灯火通明,又安静,她们三个一起进来,客人都转头看过来,顿时就分出了高下。

卿云其实是生得最端庄大气的,但世间没有两全法,太过端庄,就少了点情态。况且她这次妆容发饰都不算用心,被娴月这样的家伙在旁边一衬,就不太行了。

娴月带着点病容的美貌,穿上鲜妍明媚的朱红,如同胭脂染霜雪,说不出的可怜可爱。她云鬓低垂,鬓边簪着朵红梅,她偏不插稳,梅蕊颤巍巍,衬着她花瓣般的唇,秋水般的眼,实在是情态万千。

风流袅娜的美貌最怕流于轻浮,她鬓边戴着一支点翠的凤钗,凤口衔珠,是今年娄二奶奶手上最大的那颗东珠,有拇指大小,不知道她怎么连夜找人镶好的,珍珠的光华十分沉稳低调,几乎是庄严的,一下子就把气质镇住了,整个人都透着贵气。

她这样一衬,一个是利剑,一个是盾牌,锋利的剑总是更惹眼的,顿时就把卿云比下去了。

有会凑趣的女眷,顿时就叫了一声好,笑道:“早听说二房的女儿好,我只不信,原来是这样神仙般的美人,快来给婶娘看看,是叫卿云吧,婶娘听人说过……”

“我是娴月。”她笑着纠正,走过去先行礼道:“婶娘好。”

娄二奶奶连忙上去替她谦虚。那女眷又笑着夸她生的好女儿,顿时满席热闹得不行,女眷们拉着娴月看一阵,赞叹一阵,又夸奖卿云和凌霜,卿云性格忠厚,并不介意,她坐在娄老太君身边,看着娴月出风头,满眼都是高兴。

凌霜知道娴月的鬼主意,凑近去看她的凤钗,故意问道:“不是说元宵节镶出来戴吗?怎么现在就戴上了。”

“元宵节再给姐姐戴,我今天不过戴着玩玩罢了。”娴月笑微微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