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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:“你觉得我是幻觉吗?幻觉可以杀人吗?”

在我失去意识之前,晏阳放开了手,我瘫在地上疯狂地咳嗽,这感觉也过分熟悉,我曾经有过濒死的体验。

他从我身上下来,坐到一边,拿起筷子塞到我手里。

“新年快乐,”他说,“吃饺子。”

我半天才缓过来,拿着筷子坐好,突然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

晏阳为什么会突然接我出院?

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?

他所有的举动都比我一个精神病人还要诡异,他再也不是当初缠着我抱着我爱着我的那个没有忧虑的小男孩了。

我已经杀死了晏阳。

他坐在我旁边,“专注”地看着春晚,偶尔夹个饺子放进嘴里,细嚼慢咽。

我坐好,看着那盘饺子,从前什么都不会做的晏阳如今竟然会亲手包水饺。

他的手不是用来弹琴的吗?

我夹了一只饺子,一口咬下去,味道怪异。

但我知道它为什么奇怪,因为这饺子里面有融化了的糖。

在波士顿的时候我们一起过春节,那时候我们俩都不会包饺子,我学着包给他吃,当时我放了一颗水果糖在一只饺子里,告诉他除夕的时候谁吃了有糖的饺子,来年谁就过得甜蜜。

突然之间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,我不知道自己悔恨的是什么。

一只又一只,那个晚上我吃了十几只饺子,每一只里面都被放了糖。

最后,十二点的钟声响起,盘子里还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水饺。

晏阳说:“一人一半吧。”

他用筷子夹断那只饺子,夹起一半放在了自己的嘴里。